《西游真诠》第九回 陈光蕊赴任逢灾 江流僧复仇报本
山阴悟一子 陈士斌允生甫诠解
蓬萊一元子紫微學堂章真言段落
第九回 陈光蕊赴任逢灾 江流僧复仇报本
悟一子曰:
读书不具只眼,埋没古人苦心。
譬犹食珍味而不知甘美,获卞璞而等之碔砆也。
虽然,难矣哉!
闲尝阅历经史注疏解义,条分缕析,每多异同,未能洞然。
况此书旁通曲喻,隐括寓意,
数百年中,例之稗乘齐谐,漫亵轻评,徒以供笔墨之笑傲而已。
呜呼!
读圣贤之书困难,
读神仙之书为尤难!
读神仙之书而不觉为神仙之书,乃欲确知其为神仙之书之妙,不更难乎!
读不觉为神仙之书而欲确知其为神仙之书之妙,
乃欲显发书中之妙,使人人确知其为神仙之书之妙,而无不为神仙,不更难乎!
如此篇,读者谓不过叙述唐僧履历己耳,无甚意味。
且事迹矛盾,于世法俗情亦多未洽,难可信据。
如高结彩接,抛球卜婿,婚礼所不载。
状元之母,何至单身侨寓?
宰相之女,宁乏护送赴官?
州牧夫人,断难私到江干。
片板作筏,亦非保赤善策。
抛球之爱女,何一去不相往来?
现宦之慈闱,何别后遂成乞丐?
即曰官拘资格,必无一十八年不调!
虽云亲故蔬稀,岂无一二瓜葛闻问?
寻亲认母,何能径入内衙?
直吐肝膈,岂斗大之州,署冷官寒,不设阍人之后闭,终鲜臧获、青衣之在侧耶?
及事败成擒,又何以统兵六万之多乎?
种种不经,读者厌听。
前人辄将此篇删斥,以为可有可无。
噫!
仙师学贯古今,胸罗造化,熟谙世态人情,典章矩矱,岂肯下此疏漏之笔?
不知仙师寓意立言之高妙,正在于此,而非众人所能测识也。
盖仙师直溯玄奘父母生身之由,以明作用金丹大道之本,
后篇之八十一难基此,正果成真基此,
总不外救活金色鲤鱼,以水生金,颠倒反覆之旨也。
夫金能生水,失水则就刀俎而不能全生。
水能生金,得金则通神灵而且能救死。
故全金之生,万以自全其生;
救金之死,即以自救其死;
一贯之旨也,观音奉旨上长安之旨也。
故母能生子,子又能生母,母子互相生,而丹法备矣。
试观
『满堂娇州衙生下一子,耳边南极星君叮嘱曰:
“奉观音法旨,日后夫妻母子团圆,谨记吾言。快醒,快醒!”』
实为提醒世人,岂止为满堂娇一人而设哉!
『满堂』者,金也,开山之所出也。
『江流』者,水也,金嬬之所产也,金生水也;
『私出江边抛弃』,金生水也;
『直流至金山停妆,金生水也。
『在江州衙内寻我母亲』,水生金也;
『忙进宅内将母救解』,水生金也;
『慌得玄奘拚命扯妆,水生金也。
然不辞世上诸般之伪,不知水中一味之真,此惟大士之神观,为能奉其的旨也。
现音奉旨上长安,欲长安观见大道也。
无奈长安『改元贞观』,仅能窥观仿佛,同女子之贞而己。
上有贞观之主,则不能观见大道;
而下有魏征之相,自不能启沃大观。
『魏』,音『伪』,伪也;
『征』,外验也。
观既贞而不大,则征自伪而不真,恭已无为之化邈焉,举世莫能观矣。
此义非予穿凿,请观仙师篇首提出『贞观魏征』四字,大是分明。
试就玄奘父母之所遇而观其伪:
开选擢元,授职之任,光蕊也,
而任事者实据贼刘洪,求贤用人之伪有征。
以宰执之女而抛球自媒,失夫妇正始之道,婚礼之伪有征。
命官死于盗,贼党横于官,君相不知,寮寀莫问,君臣法度之伪有征。
一官十八年不调,纵贼虐民而不知,铨选之莫之伪有征。
缚一伪州,统兵六万,军政庙算之伪有征。
文章为进身之阶,不知为杀身之梯,文章之伪有征。
居官为荣身之地,不知为亡身之途,功名之伪有征。
离母之任而生死不相闻,欲显亲而又以丐亲,荣辱之伪有征。
挈妻同行,而分飞在顷刻,恩爱之伪有征。
久历年所,父母不卜儿女之存亡,儿女莫通父母之音信,
亲故不能周旋,交游亦无相措,眷属朋友之伪有征。
光蕊得官得妻,伪也;刘洪得官得妻,则伪中之伪也。
光蕊得君得民,伪也;刘洪得君得民,则伪中之伪。
光蕊得死得生,伪也;刘洪得生得死,则伪中之伪。
张夫人有子而无子,母子之伪。
殷小姐有夫而无夫,夫妻之伪。
开山夫妇有女而无女,孝慈之伪。
一切皆伪之征也,—切皆贞观也,总不如救全金色鲤鱼。
水中之一味,为能贯彻始终,使骨肉团圆,真切受用也。
救全之道,惟以水生之子报母恩也。
『殷小姐毕竟从容自颈』,其所观之贞乎,正与篇首『贞观』相照,结出本旨。
『江流僧立意安禅』,其所观之大乎,正与观音奉旨上长安相映,反结贞观之伪。
惟在人之神观察识,而求夫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,而可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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